香蕉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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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:00 am

活少了，人闲了，觉就没那么多了。

卡卡西睁开眼睛，但是在睁眼之前就醒来了。十月中旬天气微冷，天也短了起来，拨开窗帘往外面一看，天光还是暗的。

卡卡西犹豫了一下，起了床，叠好被子。几年前他被鸣人以方便办公为名唠叨的不耐烦，从远离城区的老宅搬到离火影楼很近的一栋房子。从此鸣人办公到深夜不便回家打扰雏田时，就会过来打扰他。

他觉得头痛，但鸣人可怜巴巴的眼神一递过来，他就举手投降了。

但鸣人还是很有原则的，他只睡一楼客房，二楼——包括楼梯，都是只属于前代火影旗木卡卡西的私密场所。除非老师邀请他上去吃饭，他才会跑到楼上去。

他走下楼梯，尽量轻手轻脚的：一楼客厅里横七竖八地睡了四个人。

静音和樱睡在沙发里；鹿丸霸占了唯一一个软枕躺在地上；善后屋老板——他竟然还穿着手术服，趴在餐桌上，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。

卡卡西刚刚站定，他立即睁开眼睛，警惕地看着他。卡卡西做了个嘘的手势，他揉揉脸，看了眼壁钟，抓起挂在一边的实验服——卡卡西敏锐地发现他的手术服上残留着褐色的血点。

昨晚有一场大车祸。他用口型说，我得回去值班了。

医生悄无声息地离去了。卡卡西看着他关上的门，心里想着什么。

7:00 am

家里一度成了收容所，卡卡西想。鹿丸很快也醒来走掉了，走时流露出一丝对卡卡西的退休生活的艳羡之情，卡卡西理解他，每次有大事发生，睡觉就成了奢侈品。

静音是被医院的紧急传呼叫走的，他们在事故现场发现了最后一个幸存者。呼机发出的嗡鸣惊醒了樱，她坐起来，揉着眼睛，惊讶地发现屋里只剩她和卡卡西。

“是个大事故？”卡卡西给她倒了杯水，问。

“特大事故。”樱哑着嗓子说，“昨晚简直是地狱，我截掉了四米的肠子才保住一个男孩的命。另一对夫妻就更惨了，他们掉在矿坑底部，连我们都下不去，治彦把自己吊下去，指挥妻子用汤勺挖出丈夫混着汽油和泥土的脑浆。”

卡卡西注意到她用名来称呼自己的同事。

“嗯。”卡卡西对血腥的医疗现场没什么太大反应，“现在情况如何？”

樱一直在低头刷新自己的个人信息终端——卡卡西引入木叶的新科技，现在已经发展成熟。“十六个幸存者，死了九个。剩下的几个人病情还算稳定。”

“那个被汤勺挖大脑的男人呢？”

“后遗症是难免的，不过他活了下来。”樱打量着他，“你吃早饭了吗？”

卡卡西没来得及说话，她已经很响亮地啧了一声，“我告诉过你，你要按时吃饭。”

卡卡西立即往厨房走去，“马上，马上。”

大概是因为起床气，她有点怒气冲冲的把卡卡西按到沙发里，“让我来。”

忤逆怒气冲冲的春野樱是不明智的。

他安静地坐在原处。

在别人看来鸣人和佐助是变化最大的两人，但卡卡西私下认为，樱的变化丝毫不亚于他们两位。她从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女孩，长成了非常有担当的大人，做事冷静、成熟而井井有条。过去她是卡卡西最费心照顾的学生，现在两人的位置对调了——卡卡西被她很好地照顾着。

9:00 am

看来今天是阴天，他的腿非常痛。四战时被带土刺伤，没来得及缝合，留下了不算严重但是很恼人的后遗症。

但他决定去医院看看。卡卡西知道自己的声音和眼神有着安抚人心的神奇作用，他也非常擅长利用这一点，不过他打算先去火影楼：今天是鸣人的生日。

他干吞了一包止疼片，这是佐助从雾隐村找来寄给他的，在无意中看见他按摩伤腿之后。

卡卡西拉开抽屉，找出他给鸣人的礼物：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，刀身细长而凶险。它不动声色，外形其貌不扬，但能在片刻之间取人性命。不是鸣人喜欢的大开大阖的重兵器，而是卡卡西的风格。

他最近的兴趣是磨刀，与其说是消磨时间，不如说他想重铸家传宝刀，无意中成了个慢工出细活的刀匠。

他不紧不慢地绑上缎带，慢悠悠地出门了。

10:00 am

鸣人不在办公室，卡卡西犹豫了一会，没把礼物放进门口那一堆礼品里，而是交给了雏田。

“帮我转交给他就好。”卡卡西温和地说。

雏田把盒子拿在手里一掂便知其中为何物，她微微鞠了一躬，目送卡卡西走远。

他径直去了医院，鸣人果然在那里，黑着两个眼圈，旁边有人惶急地解释事故成因。他转了一圈，对鸣人点点头，径直走入急救室。

里面忙成一团，乱而有序，这是樱的风格。卡卡西被旁人一把拉开，靠在墙边避让一辆飞驰而过的轮床，“小心点！”那人对着远去的轮床喊道。

卡卡西回过头来，对她露出笑容，“谢谢。”

佐良娜——她想必是在医院实习——呆在原地，“六，六代目火影大人！”

“你妈妈至今仍叫我老师呢，别太拘束。”他说。

“我妈是我妈，我是我。”她看起来老成多了，“火影大人，今天来视察医院吗？”

“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。”卡卡西说，“你来实习吗？”

“实习第三个月了，我是最棒的。”佐良娜自豪地说，“昨天我跟着涉谷医生，他是个天才也是疯子，在没有手术器械的情况下完成了一例开颅手术！”

卡卡西笑起来，他摸摸佐良娜的头，“去忙吧。”

11:00 am

卡卡西已经和五六位幸存者的家属谈过了，他们一开始的激动和歇斯底里已经缓和下来，不再有攻击性的行为和言论，只是坐在等候室安静地等待家人的消息。

之前被派去传递失踪者消息的小忍者看见他如同看见救星，但卡卡西并没有在这里耽搁，他还得去看鸣人。

鸣人被愤怒的家属给围住了。

“你怎么能让忍者和我们平民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呢！？”一个胖胖的妇女揪住鸣人的衣领，“我的孩子！他才八岁！他不是忍者！他不懂你们那一套！”

她的丈夫挥拳——又无力地放下，“总之你得给我一个解释，为什么我的孩子会和小忍者玩在一起，那个小忍者是怎么把他送上天又摔下来的！”

“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。”鸣人保证道，但他嗓子嘶哑，脸色疲惫，这句话在悲痛欲绝的家长面前并没那么强的说服力。

卡卡西对站在门口的两个医生使了个颜色，医生会意，过来把他们带走了

鸣人看上去快哭了。

12：00 am

他告诉鸣人自己不会去他今晚的小型聚会后，鸣人涨红了脸，“只是个小聚会，我，小樱，鹿丸和牙。”

卡卡西笑着拒绝了。

卡卡西每年都送他礼物，但从来没参加过他的小聚会。

因为鸣人的生日也是波风水门和玖辛奈的忌日。

但他留下和鸣人吃了一餐饭，鸣人见过他不戴面罩的样子，但和他一起吃饭时仍然盯着他的脸看。

鸣人帮他吃掉了天妇罗，安排他在办公室后面一个僻静的会议室午休。

4:00 pm

他在四代的墓前消磨了一个下午，不知道说些什么，只是汇报了昨天晚上的巨大事故。他觉得自己傻透了。

“小樱……你知道她的，她和鸣人一同处理这个相当头痛的事情，处理的非常好，比我好多了……”他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，“我也老了，我对突发事件的处理已经不如他们年轻人了。年纪大了之后就被年轻人超越了，现在我基本上不需要操心他们，反倒是被他们操心着。”

他尴尬地挠挠头，“呃，向日葵，你们的孙女，现在是忍者学校最厉害的女忍，很可怕，但鸣人似乎很欣慰，有可能是我教育的问题。”

“这话是对带土说的，我现在过的很好，除了被你捅过的左腿很痛，希望你在能天上认真反省一下。”卡卡西心不在焉地换了条腿支撑自己。

“佐助比你强多了，并没有你们宇智波传统而别扭的我就装作漠不关心，他的冷漠是真的，对家人和同伴的关心也没什么掩饰……人活的不那么扭曲真的很难吗？”

他又站了一会，想不出来要说什么，又呆了一会便回去了。

6:00 pm

剩下的病人全部度过了危险期，医院有个小型庆功宴，但大部分医生已经累的没力气庆祝了。大部分人连轴转了两天，睡了不到两个小时。

善后屋老板睡在重症监护室里，和他那个被挖了两勺大脑的病人相守相望，跟着他轮值的佐良娜也守在一边睡着了。卡卡西在病房外面冷静地瞧了一会，示意一个小护士过去给他们盖上毛毯。

樱强打着精神，还在忙着写术后报告。“真的不过来吗？”她指的是鸣人的生日小聚，“鸣人很想你的。”

卡卡西露出微笑，“你们玩，我这个老头子过去是会扫兴的。”

樱挑起眉毛看着他，她一点都不傻，所以她并没有追问下去，而是弯腰拿出一包东西，“佐助寄给你的。”

止痛药。

卡卡西接过去，笑了起来，“啊，又让我可爱的学生破费了。”

“知道就好。”樱凶巴巴地说，“按时吃饭，让我省点心。”

7:00 pm

如果不是腿伤，他会选择出去和别人打打球，运动一下。但他的腿还在隐隐作痛，卡卡西决定做几组俯卧撑。

独居的时间不太好打发，鸣人推门进来的时候，卡卡西正坐在躺椅里看书，他的腿上盖着一条白色的厚毯子。

鸣人变了很多，但卡卡西还能在火影的脸上看出当年那个愣头青的影子。鸣人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，卡卡西觉得自己的肺都被挤瘪了。

“卡卡西老师，我来啦！”

“……你来干什么？”

鸣人神神秘秘地打开他藏在身后的纸盒，露出一块微微有点融化的冰激凌蛋糕，上面点缀着一粒剔透的红樱桃。

卡卡西犹豫了：他不爱吃甜食。

但他马上拿起刀叉勉为其难地切下来一块放进嘴里——因为鸣人看起来很委屈，委屈到想第二次紧紧地、紧紧地抱住他。

“你是影分身吗？”卡卡西切下来第二块蛋糕，举起叉子塞进鸣人嘴里，他用尽一切方法逃避着甜食。

“不是。”鸣人口齿不清地说，“那边的才是。不过没事，他们都喝醉了，看不出来的。”

“你喝酒了吗？”

“没有！”鸣人惶恐地说，他还记得上次值班时喝酒被卡卡西教训的惨状，虽然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。

“你可以喝一点，”卡卡西笑道，“生日快乐。”

鸣人清醒但是突兀地看着他，说道：“我知道老师今天下午去了慰灵碑。”

卡卡西慢慢叉起一块蛋糕，塞进嘴里。

“我的生日对于老师来说，很艰难吧？”

但还没等他开口，鸣人第二次抱住他——他脸上没擦干净的奶油全抹在卡卡西的衣领上。

现在卡卡西怀疑鸣人真的是喝酒了。

然后他们两人分吃了那块蛋糕，鸣人给他展示那把小刀——他并不玩刀子，但已经把这把小刀玩的很熟练了。

卡卡西觉得自己为鸣人打开了新世界大门。

9:00 pm

他看了会新闻，决定上床睡觉。

他的腿还是很痛，于是他又吃了一包止痛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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